员工变了 企业家该怎么变?

    玩电子游戏长大的一代和从小在水稻田里干活的一代根本就是不同的生命经验体,企业面临的管理挑战远远不是靠涨工资就能解决的。


    “稻作一代”退出,“电玩一代”登场


    富士康跳楼事件与本田等企业出现的劳资关系紧张,本质上不是一个劳动力价格问题。否则他们为什么不跳槽,而是跳楼、罢工?为什么以前没有这么多人跳楼、罢工,难道以前富士康、本田的工作就不乏味、不单调?真正给企业家敲响的警钟,是要去理解人是什么、一个生命体是怎么成长的,去体会人性需求的复杂性。


    富士康跳楼的12个年轻人,都在二十岁上下,这是有标志性意义的。他们是在1992年小平南巡讲话后成长起来的一批人,南巡讲话推动了真正的开放,代工贸易高速发展起来。80年代的农村,即使孩子考上大学,当上政府干部,暑期回家也还是要帮家里干农活,收割、插秧的手艺不能丢;92年以后预期变了,家长希望孩子好好读书以便跳出农门,即使考不上大学,在城市打工两个月比种田一年挣得还多,所以这一批成长起来的农村孩子,几乎少有真正的农村劳作经验。


    也正是在90年代中期,游戏厅开始在村镇普及。从小学到初中,最吸引孩子们的活动就是电子游戏。有很多学者研究电子游戏对于儿童性格的影响,有一点可以形成共识的是,电脑和网络游戏是高刺激性且兴奋点快速转移的,有一种鼓励人雄心勃勃和竞争性的机制,比如对积分和不断“通关”、“升级”的追求,预期高并有“秘笈”可以实现。


    一个人从小的生长环境对其一生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干农活长大的孩子与玩游戏长大的孩子,对于劳动的承受力是完全不同的。水稻算得上粮食作物里最让人操心的了,水层的深浅对水稻生长会产生很大影响,于是要求田面平整,水面深浅一致,这就需要对稻田长期精细维护,控制每天的水位,尤其是双季稻的“双抢”——抢收早稻、抢栽晚稻,恰好是在南方天气最热的时候,基本上从天蒙蒙亮到天黑,需要不歇气地劳作,对人的抗压能力要求极高。富士康员工跳楼之时,刚好赶上世界经济复苏,订单密集增加,加班加点地高强度工作,漫长的流水线没有新鲜感,都让这一代员工看不到升级通关的希望。对他们的父辈来说习以为常、宿命般的劳作,对他们来说如同炼狱。于是有些人最终在绝望之下选择了跳楼。也许,在飞身一跃的时候,他们想起的是游戏里经常出现的“Gameover”!


    这里不是笼统地讲谁能吃苦,谁不能吃苦。19世纪中叶的美国西进运动,为什么不雇佣印第安人,而雇佣华工修铁路?印第安人在马背上长大,天性无拘无束,放牧、狩猎也很能吃苦耐劳,但让他们做重复性劳动就很难受得了。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南美开矿中,印第安裔工人自杀率非常高,而华裔工人自杀就鲜有记载。


    在我看来,玩电子游戏长大的一代和从小在水稻田里干活的一代,根本就是不同的生命经验体。中国有水稻劳作经验的这一批民工,现在最年轻的也40岁上下了,他们很快就将跟不上流水线的工作节奏,逐渐退出流水线工业的劳动力市场。而打电子游戏成长起来的一代,注定难以长期忍受乏味、枯燥的流水线工作。打电子游戏形成的性格和流水线作业的要求注定是格格不入的。这种巨大的反差所产生的心理压力甚至痛苦,远远不是富士康和本田靠涨工资就能解决的。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金蝶精斗云 » 员工变了 企业家该怎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