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庞德文:TPG和它的掌舵人

他是华尔街传奇之一,旗下基金规模超过300多亿美元;

他喜欢收购陷入困境的企业,被称为“收购艺术家”;

他曾创造了1010亿美元的年并购交易量纪录,迄今无人能及;

他也曾在5个月内将13.5亿美元的投资损失殆尽,入选年度十大最糟糕投资;

他是国际私募界的绝对大鳄,却十分低调;

他是个环保主义者,长途跋涉过喜马拉雅山;

他看好中国机会,为此专门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庞德文

庞德文,这个中国味十足的名字对于国内金融界人士来说,也许有些陌生。但提到TPG(Texas Pacific Group,德州太平洋集团)和它旗下的新桥投资,以及平安集团受让深发展股权这一重大事件,业内人士都不会陌生。德州太平洋集团是与黑石、KKR齐名的国际私募基金,1993年由大卫·邦德曼(David Bonderman)、詹姆士·考特(James G. Coulter)和威廉·皮瑞斯(William S. Price)一起在美国得克萨斯州沃斯堡(Fort Worth)创立,现在掌管的资产高达300多亿美元。庞德文,正是TPG的掌舵人大卫·邦德曼给自己起的中文名字。

TPG传奇

与黑石、KKR相似,TPG也是由几个合伙人一同发起成立的,其中詹姆士·考特是斯坦福的MBA,曾经于19861992年间担任Keystone公司的副总裁;威廉·皮瑞斯毕业于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及斯坦福大学,曾受雇于通用资本(GE Capital)和贝恩资本(Bain amp; Company)。三人之中,大卫·邦德曼是绝对的精神领袖,他的睿智、坚毅和举手投足的魅力总可以给周围带来龙卷风般的影响效应,他精彩曲折的生活更甚于华尔街上的并购传奇。

大卫·邦德曼1966年毕业于哈佛法学院,接着在华盛顿特区的Arnold amp; Porter 律师事务所任合伙人,1983年在Keystone 公司担任行政总裁。他能讲流利的阿拉伯语,曾在开罗学习伊斯兰教法,也曾经担任司法局的民法律师,他还参与过美国高级法院的内部交易案件,在Braniff International Airways的破产案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另外,他还为华盛顿著名的威拉德酒店(Willard Hotel)和纽约中央火车站(Grand Central Station)的完好保存立下了汗马功劳。

邦德曼步入投资界的转折点,是在一次律师办案期间认识了美国德克萨斯州巨富巴斯(Robert Bass),后者很快被他的才华所吸引,并聘任他为家族投资总监。这时的邦德曼,已经掌握了运筹资本的高超技能,他运作了美国储蓄银行(America Savings Bank)的收购——这是1980年代美国面临绝境的最大的储蓄信贷机构之一。这一收购案与当时的RJR纳贝斯克食品烟草公司并购案并称为美国20世纪80年代最著名的两大收购案,同时也成为美国整个银行体制改革的发端。在注入新管理层并改善运营之后,美国储蓄银行与华盛顿互助银行(Washington Mutual)合并,投资人也由此获得了高额利润。

邦德曼于1993年辞职创办德克萨斯太平洋集团,第一个项目就是收购当时陷入破产困境的美国大陆航空(Continental Airlines Inc。)。他们注入了6000多万美元资金,获得了这个价值65亿美元的巨型企业的控制权,并注入了新的管理团队。当他们任命的CEO被证明令人失望之时,邦德曼马上任命了另一个CEO。最终,大陆航空公司为他们带来的利润回报大约达到了950%。随着大陆航空经营的起色,这宗收购奠定了他在投资界的地位。他们当时甚至还有规定,对于投资的项目,在经营好转尚未完成之前,TPG有权在一年之内重新敲定投资价格,以使得TPG本身不会受到损失。

自从创立以来,德克萨斯太平洋集团共参与到40个以上具体的项目当中,继续保持持有的仍然有33个,另外有11项交易发生在欧洲等地,他们主要通过资产重组和融资收购等方式投资控股并管理位于美国、加拿大和西欧的金融及非金融企业。他们的投资行业范围较广,包括技术、通信、消费品、医药、航空、石油天然气、食品和奢侈品等。

“收购艺术家”

与任何一家私募基金一样,坐落在Fort Worth与旧金山的TPG运用募集来的养老基金和私募资金进行投资。有别于同行的是,大卫·邦德曼往往喜欢寻找高风险、陷入困境的公司,而且最好不是大公司中的核心部门。通过复杂资金运作和重组交易,将其改造一新,成为运转情况良好的独立公司之后,再以高价转手卖掉。这种手法就是TPG高额利润的来源。一旦收购了某个公司,TPG并不参与日常工作运行,而是引入自己组建的管理团队,作为股东身份由管理层面自上而下地对公司进行改造。

帮助餐饮连锁巨头汉堡王公司(Burger King)的复兴,只是大卫·邦德曼这位“收购艺术家”众多杰作之一。2002年以来,麦当劳的业务已开始反弹,而汉堡王公司仍然在不停地关闭它的快餐店,公司在全美国的年度销售额已经落后于温迪公司(Wendy’s),掉到了第三位。TPG经过反复调查,最后决定以15亿美元收购这家快餐连锁公司。他们联合贝恩资本和高盛资本将汉堡王的CEO布拉德·布卢姆(Brad Blum)请下了台,延请了大陆航空公司前任总裁格雷格·布伦纳曼(Greg Brenneman)接替前者。雷格·布伦纳曼有着许多力挽狂澜的经验——如成功地将大陆航空公司从破产边缘挽救回来,将普华永道咨询公司以35亿美元的价格卖给IBM。大卫·邦德曼与布伦纳曼有着近10年的良好私人关系,他说服了雷格担任此职位。奇妙的是,雷格接手之后的几个月内,找准汉堡王在市场营销方面的症结,并加以革新。2004年底,汉堡王的销售量在两年的连续下滑之后首次呈现上升趋势。

2005年,出售Texas Genco的交易又一次让TPG声名大噪。Texas Genco是一家总部位于休斯敦的批发发电公司,TPG与几个私人股本合作伙伴在一年之前刚刚以38.7亿美元收购了这家公司,一年之后即以包括债务在内,总计83亿美元的价格将其出售给NRG Energy。这宗交易使得4人收购团队投向Texas Genco的9亿美元联合股本投资获得将近60亿美元的回报。

2005年,TPG投资的公司总收入超过350亿美元,交易额较2004年同期增长577.9%。2006年,TPG共完成17宗并购交易,总价值超过1010亿美元,从而击败黑石集团和KKR,成为2006年全球交易量最大的收购集团。当年,黑石集团参与的全球交易价值为930亿美元;贝恩资本参与的交易总额为850亿美元;在欧洲居首的KKR则完成了780亿美元的全球交易。

迄今为止,还没有其他收购集团能在一年内完成规模逾1000亿美元的交易,这使得TPG一度成为国际私募界中的霸主。2007年2月底,TPG联手KKR,以450亿美元的天价收购了美国最大的 公用事业(行情 股吧)公司之一TXU,打破了由黑石集团在2007年2月初以390亿美元收购Equity Office Properties的纪录,成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PE收购案。

借道新桥进入中国

在中国,TPG的知名度远逊于黑石、凯雷和KKR,但TPG才是真正的大赢家。这从新桥投资深圳发展银行股权,TPG与新桥联合投资联想集团可见一斑。

新桥投资(Newbridge Capital LLC)成立于1994年,由TPG和另一个私募基金Blum Capital共同发起。管理的资本约为17亿美元,业务辐射范围北至韩国、南至澳大利亚、西至印度、东至日本,其重要投资包括Advanced Interconnect Technologies (AIT)、日本电信、韩国第一银行、联想集团和深圳发展银行等。

新桥投资主要从事战略性金融投资,喜欢以较低的价钱投一些质地不是太好的公司,然后通过更换管理层,注入资金、知识、经验、资本等专业要素资源,帮助收购对象实现再造和资源整合,提高收益率,然后售出套现。新桥投资最著名的收购是1999年击败汇丰银行,以4.16亿美元收购韩国第一银行51%的股权,重组后在2005年初以33亿美元卖给渣打银行获得巨利,这是投资界的经典案例。

2002年5月,新桥投资几经周折,入股深圳发展银行,新桥投资的“收购过渡期管理委员会”随即入驻。这一事件被《华尔街日报》称为“1949年以来第一起国际投资管理团队接管一家中国商业银行”。2004年9月,新桥投资收购深圳发展银行17.89%的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开创外资收购国内上市银行股权先河。取得深发展的相对控股权后,新桥资本延请了法兰克·纽曼担任董事长,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再造。2009年6月,平安集团宣布以115亿元受让新桥持有的深发展5.2亿股票,比照之前约20亿元的投资,新桥投资深发展在5年内获得了约500%的回报。

2005年3月,TPG联合新桥投资、General Atlantic向联想集团提供3.5亿美元的战略投资,以协助联想收购IBM全球PC业务。TPG派专人在联想全职花了6个月到1年的时间,帮助联想改善供应链,实现采购等方面的协同效应,选择比较好的管理制度以及管理人。其为联想的6项整合关键领域提出了50多项改进措施,据TPG估算,节省的成本超过10亿美元。

2007年3月,TPG通过旗下的基金,完成了在中国直接投资的第一单,向云南红酒业注资1500万美元。

2009年8月,TPG和弘毅投资、联想控股联合入股中国连锁销售商巨头物美商业,获得了物美总股本的10.9%,其中TPG独占6.17%。促成该交易的TPG董事总经理马雪征曾经的身份正是联想集团的CFO。

2009年6月,TPG入股达芙妮国际,注资5.5亿元人民币。

相较黑石的史蒂夫·施瓦茨曼、KKR的亨利·克拉维斯等竞争对手,大卫·邦德曼显得有些低调,但他同样对中国兴趣盎然,紧锣密鼓地在中国寻找可投资的项目,他的名字甚至出现在“2007广东经济发展国际咨询会”的嘉宾名单中,还与广东省省长黄华华亲切交谈。

投资大鳄的另一面

大卫·邦德曼被周围的朋友和同事盛赞为剃刀般的锋利与幽默,快速吸收与掌握关键信息是他最大的优点。例如在董事会的财务会议上,邦德曼经常会注意到某页上一个小小的注脚问题——而令董事们震惊的是,这个问题通常又是财务人员最不希望被指出的。TPG的一位仰慕他的合伙人就说过,邦德曼就像魔术师那样可以同时玩上五六个球,但是他总是会尝试8个、9个,甚至10个。

大卫·邦德曼在腥风血雨的并购生涯之外,有着色彩斑斓的个人生活,他和朋友一起攀登过喜马拉雅山。他还是个地道的环保倡导者,是荒野社会(The燱ilderness Society)、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the World Wildlife Fund)和大峡谷信托基金会(Grand Canyon Trust)的董事会成员。

身为亿万富翁,当然大卫·邦德曼也有奢华的一面。为庆祝他的60岁生日派对,他邀请了著名歌星约翰·梅伦坎普(John Mellencamp)和滚石乐队(The Rolling Stones)在拉斯维加斯的Hard Rock Hotel and Casino演出,使他的朋友们大吃一惊。喜剧演员罗宾·威廉斯(Robin Williams)也被邀请为嘉宾们表演幕间休息时的插演节目。

邦德曼的晚会成本高达700万美元,使其成为有史以来举办过的成本最高的私人音乐会之一。为了防止素质不高的人混进音乐会,他还在音乐会举办地专门安装了私人楼梯。

折戟华盛顿互助银行

在同行中,大卫·邦德曼一直享有盛名,但也时有失手纪录。入股华盛顿互惠银行,13.5亿美元化为灰烬,不仅是TPG最惨重的损失,恐怕也是私募基金业历来最失败的一笔交易。2008年正值市场动荡的时刻,许多投资案的价值急速缩水,但没有一件交易亏损的速度和规模比得上华盛顿互助银行案。

华盛顿互助银行植根于零售业,主要为中小企业及中低收入群体提供高利息低门槛的房贷和免费支票账户,拥有3070亿美元资产,储户存款金额达1880亿美元,在美国15个州设有2239家分支机构,曾并以3.2%的市场份额,位列全美银行存款市场第六位。但由于一系列的错误决策,公司状况在2003年后摇摆不定。2007年,美国房地产市场下滑后,华盛顿互惠银行在次级抵押贷款方面的投资被信用损失、非法拍卖地产及次贷市场中的坏账严重拖累,其价值也大幅下跌。

收购陷入困境的企业,一向是大卫·邦德曼的拿手好戏,何况他对于华盛顿互助银行十分熟悉,当初让他一战成名的美国储蓄银行并购案,并购方正是华盛顿互助银行。

2008年4月,TPG联合其他投资方,以每股8.75美元、总金额70亿美元入股华盛顿互助银行,其中TPG投资13.5亿美元,获取将近9%股权。当时,TPG预料到华盛顿互助银行可能还需要再增资,因此还签订了补充协议,华盛顿互助银行后来若以低于8.75美元的价格增资,就要补偿TPG的损失。

但出乎大卫·邦德曼的预想,次贷危机愈演愈烈,雷曼兄弟的倒下引发了华尔街金融机构的大崩盘。华盛顿互助银行在抵押贷款上损失惨重,资金入不敷出。2008年9月,美国储蓄管理局宣布,“由于资金流动性不足,无法履行债务,华盛顿互助银行处于不安全、不稳固的状态,不适合做交易”,指定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正式接管华盛顿互助银行。之后FDIC以19亿美元的价格将该行银行业务出售给摩根大通公司。

不到5个月,大卫·邦德曼投入的13.5亿美元全部损失殆尽,这桩交易甚至入选了美国《时代周刊》评出的2008年度十大最糟糕交易。大卫·邦德曼备受指责,TPG的现金流一度陷入困境,幸亏在中国深发展的股权投资将得以套现,才能应付到期的基金偿付。

当月,大卫·邦德曼收到了某对手公司一位高管发来的慰问信。这位高管在信中提出,需要提醒业界和全世界,私人股本并非不会犯错,他还补充说,此前“我们让赚钱显得太过容易了”。

不过,收购过无数赌场的大卫·邦德曼也许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掷出骰子,押定离手。胜负,自然是兵家常事

(本文来源:当代金融家 作者:蒋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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