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山寨机教父蔡明介

“常常有人问我,联发科在过去10年里迅速崛起,有什么秘诀?并且希望这些‘秘诀’对正在快速发展中的中国大陆芯片企业有所启发。”给人印象深刻的一副标志性的大眼镜,从外表看,联发科技董事长蔡明介并不具备在商场上拼杀的枭雄造型。

  然而,他却是台湾赴美引进半导体技术的先驱,被誉为台湾集成电路设计“教父”。

  1995年蔡明介领导台湾“联华电子”的集成电路设计部门独立创业,成立了“联发科技”的前身多媒体小组,联华电子是仅次于台积电的全球第二大流片厂。IC行业流传着一句难以溯源的话———现在的芯片业,每个非大厂都不希望联发科涉及自己的领域,那样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并非危言耸听,经历10余年的发展,目前联发科已成为世界顶尖的IC专业设计公司,位居全球消费性IC片组的领航地位。产品领域覆盖数码消费、数字电视、光储存、无线通讯等多个系列,是亚洲唯一连续六年蝉联全球前十大IC设计公司唯一的华人企业,被美国《福布斯》杂志评为“亚洲企业50强”。

  没有听说过联发科,只要是对手机产业链稍有了解的人,也会对MTK这三个字母的组合有些印象。MTK是联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英文简称,英文全称叫MediaTek.

「杀手锏」一站式方案

  或许有人不太喜欢这家公司,因为从早年的黑手机到现在的山寨机,草莽气息背后是MTK方案被广泛应用。波导、夏新,老牌手机厂商令人堪忧的一份份财务报告中总会附带“受到黑手机、山寨机冲击”的说明,MTK可被视作始作俑者之一。

  但你不得不佩服MTK的创新和成功,甚至也找不出更多口诛笔伐的理由。因为MTK的存在,近年来国内手机产业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蓬勃发展阶段。事实上MTK除了为山寨机提供方案,也同时为正规厂商提供全面解决方案,包括近两年迅速崛起的天语、金立等正规品牌。

  “我们有个客户的工程师曾经很形象地打了个比方,他说MTK的解决方案更像是一本”烹饪手册“,它只能保证厨师不会把鱼香肉丝做成京酱肉丝,至于这道菜做出来的色香味如何,那还是看终端厂商的水准。”联发科首席财务官兼新闻发言人喻铭铎曾向本报记者表示,MTK提供的是一个把厂商开发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尽量提前考虑到的参考性的解决方案。厂商在开发过程中如果遇到一些原先技术能力较为薄弱的地方,可以从这个参考性的解决方案中获得借鉴与补充,从而不断弥补原来的不足。

凭借这种“菜谱”方式,MTK在大陆市场上结结实实地击败了众多国际芯片厂商。操作软件,甚至液晶、摄像头等部件,MTK都可以“一站解决”,大大缩短了手机的生产环节并降低了研发成本。这正是Turnkeysolution(一站式方案)模式。

  Turnkeysolution正是MTK手机平台的核心。在这套解决方案中,将手机芯片和手机软件平台预先整合到一起。这种方案可以使终端厂商节约成本,加速产品上市周期。MTK公司的产品因为集成较多的多媒体功能和较低的价格在大陆手机公司和手机设计公司得到广泛的应用。加上MTK的完工率较高,基本上在60%以上,这样手机厂商拿到手机平台基本上就是一个半成品,只要稍稍的加工就可上架出货了。

  数年前,德州仪器(TI)的LoCosto、OMAP平台,英飞凌的ULC解决方案,还一度是这些国际知名厂商广泛采用的模式。然而MTKTurnkey方案的巨大成功则证明了在这一领域平台技术不再是TI、英飞凌这些巨头的专属。

「性价比」到底到什么程度

  1999年,当时的联发科在台湾科技行业中还仅是一家生产光存储和DVD芯片的二线厂商。然而当时,蔡明介看中了利润更加丰厚的手机芯片业务,恰逢中国手机市场进入第一次高速增长期,他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中国大陆市场。

  2001年开始,MTK开始在手机行业逐渐渗透Turnkeysolutio模式,这种模式内蕴着极高的性价比。在国内手机制造仍处于朦胧阶段的时刻,这种性价比着实让人难以抗拒。

  号称2007年全年销量达到1500万台的天宇朗通便广泛采用了MTK的产品。“感谢MTK,感谢台湾人。”天宇朗通销售总监卢伟冰在今年天津手机展新闻发布会上曾表示,中国拥有全球配套最完善的手机产业集群。都说手机没有核心技术,都说在欧美人的手里,大家都觉得很失望。但是我们的台湾人做了很多基础芯片研究,MTK的问世把没有技术、没有解决方案这个历史进行了改写。

  天宇朗通是近年来当之无愧的国产手机黑马。在其面向下游的销售模式中,和MTK的高性价比、低价出牌也有着惊人的相似。本地一位零售商代表向记者表示,天宇朗通完全摒弃了过去手机企业的价保模式,取而代之的是以较低的价格出货给代理商,再由下游定价。“一款产品我们的进货价若只有300元,定价600元销售也有可能,毕竟同等功能配置的洋品牌还要贵上至少100元。”

  300元,只是手机厂商给予渠道的价格,他们从MTK手中获得的方案呢,性价比究竟能高到什么程度?以行业内最普遍使用的联发科(MTK)低端方案6223为代表。可支持T-flash扩展卡,彩屏,具备自动应答留言机功能,键盘采用动感炫灯。如量产二十万台,单价在14美金左右,不到人民币100元。

同样是在2001年,联发科在台湾上市,更素有“台湾股王”之称。直至2007年,其营业收入已达到新台币804.09亿元,较2006年增长51%.根据最新市场资料显示,2007年联发科年手机晶片出货量高达1.5亿颗,全球市场占有率近14%,仅次于德州仪器及高通。

「声誉」骂名、美名

  联发科真正开始在大陆市场上崭露头角,2005年是关键年。在那个还没有取消手机核准制度的年代,早前依靠贴牌韩国方案而迅速崛起的国产手机在洋品牌的全线反攻下,跌入了全线溃败的谷底。夏新、波导、TCL,大量的民族手机品牌惨遭洗牌,国产手机也因此背上了“质量不好”的包袱。

  然而就在这一时期,具有中国特色的黑手机跃上了手机产业的历史舞台。这些手机主要通过模仿知名品牌的外形。以及低廉的价格来吸引消费者。黑手机一词诞生于联发科Turnkeysolutio模式广泛进入中国市场之前,但因为MTK的存在,黑手机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MTK也因此背上了“黑手机之父”的骂名。

  早期的黑手机,在没有采用MTK方案之前规模并不大,以翻新、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廉价方案为主要表相。在MTK全面解决方案进入中国市场后,生产方一次过便可以获得包括基带芯片、操作软件,甚至液晶显示屏、摄像头等部件等全套或半套解决方案。一举将原来的6-9个月甚至是一年的手机研发周期,缩短到了3个月以内。

  直至国家取消手机牌照核准制度,黑手机这个称谓已不合时宜,源于MP3行业的“山寨”一词取而代之。不过MTK并未因此而被改称作“山寨机之父”。在国产手机产业发展到目前的规模,讨论MTK的成分变得丝毫没有意义。

  可以说,黑手机、山寨机空前的泛滥与MTK有着必然联系,但无论从技术还是道德的范畴,如今更为理性的观点大都认为不应该由MTK为这种泛滥负责。Turnkeysolutio模式的崛起、MTK的成功,背后更多体现的是手机行业新兴市场飞速发展的带动和技术的成熟和全球化,技术门槛降低后的必然结果。

  至于黑手机、山寨机偷税漏税等问题,更多体现的是法律环境的不健全。在知识产权保护、税收、产品质量、工人权益、生产和市场准入、走私控制等方面所存在的漏洞,而这些实际才是黑手机为生产、流通和销售创造优越环境的根本。

  MTK从未为任何有关于自己的报道辩驳,但依然落入了尴尬的境地。这种情况目前随着越来越多的品牌厂商采用其方案而获得改善,MTK的模式更成为不少IC企业效仿的对象。

联发科发展的几个瞬间

  1995年,成立……

  蔡明介领导台湾“联华电子”的集成电路设计部门独立创业,成立了“联发科技”的前身多媒体小组,初始只有20余人。

  2001年,钟情手机芯片

  联发科在台湾成功上市,51岁的蔡明介则必须做出选择———创业前4年,联发科必须在CD-ROM、CD-RW以及DVD-ROM等几代芯片的稳定发展后找到下一个拳头产品,这可以说是决定联发科生死的问题。按照蔡明介经验,一定要符合市场足够大;有一定的技术门槛和别人拉开差距;和联发科原来的开发技术有一定的相关性这三个标准。

  经过内部激烈的讨论后,联发科决定投入手机芯片研发。当时台湾手机代工行业逐渐兴起,作为上游,联发科最终决定跟着客户走,杀入手机芯片领域。

  2003-2004年,成长的低谷

  是联发科颇为难熬的一段日子,手机行业的前景在哪里?当时,处于中游的台湾手机代工企业活得并不好,选定道路的联发科则不得不加大研发费用的投入。

  此时,联发科之前的光存储和DVD产品市场已经逐渐饱和,价格开始下滑。手机芯片虽然在2003年底开发成功,却迟迟无法打开市场。更重要的是,想“跟着”的那些客户并没有预想的成功,联发科必须去寻找新的客户。2004年四季度,代工行业的连锁反应落在了联发科身上,其毛利率大跌40%%,在投资人会议上,蔡明介甚至亲自拿出采用自家芯片的手机进行演示,希望能够给投资人以信心。

  据统计,当年全球IC设计产业总体增长率为27%,而联发科营收仅增长了5.23%.

  2004年,猛虎出笼……

  最终台湾一家叫达智的手机制造小公司因为无力采购国际IC设计巨头的产品,在实属无奈的情况下采用了联发科的方案。由于当时手机IC设计领域并没有重视媒体功能的植入,大多仍采用双芯片分别控制通话和多媒体的设计,成本较高。而联发科因为此前做CD、DVD芯片的开发,有这方面基础,迅速打开了市场。

  2008年,跻身世界前三

  手机芯片部门的收入已经占到联发科营收的50%以上,联发科也仅次于德州仪器及高通,跻身世界前三大IC手机设计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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