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几辆娶亲车自广河县三甲集镇黑山村出发,前往积石山县。车上,新郎马哈克木西装革履,心花怒放。再过3个小时,这位帅气的东乡族小伙子即将迎娶到他美丽的新娘——撒拉族少女肖克力麦。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噩运正悄然向他逼近。下午3时许,马哈克木乘坐的头车行至临夏市西郊管理站附近时,由于司机不熟悉路况,将车开向临夏县韩集镇方向,到了韩集镇才知道走错了路,便急忙返回追赶其他车辆。途中超车时,由于车速太快,车子翻下公路,马哈克木等5人被甩出车外。车祸造成马哈克木和堂哥马麻乃重伤昏迷,司机和一位亲戚轻伤,而马哈克木14岁的侄子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噩运突降
1月29日,是马哈克木发生车祸的第21天。上午11时许,临夏回族自治州人民医院外科楼二楼的一间病房内,病床上的马哈克木眼睛微睁,目光无力。病床的一侧,一位身穿粉色大衣的女子,正拿着一条毛巾给马哈克木擦胳膊。见到记者,女子微微颔首,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忧伤——她便是肖克力麦。
“马哈克木还没有完全清醒。”病床前,马哈克木的哥哥马二不都告诉记者,1月27日,马哈克木才第一次苏醒,但几分钟后就又昏迷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没有嫌弃我的儿子。”肖克力麦走出病房拿东西的时候,马哈克木的妈妈悄悄地对记者说。
病房门前过道的长椅上,肖克力麦坐在记者的旁边。尚未开口,眸子里便已噙满泪花。
一年前,肖克力麦在一次朋友的婚宴上认识了马哈克木,之后两人便开始了热恋。2009年底,他们举行了订婚仪式。
肖克力麦家在积石山县大河家镇,家里兄妹4人,她排行最小。2009年6月,肖克力麦从临夏市外国语学校毕业。由于姐姐已经出嫁,哥哥在积石山县工作,家中只有她和妈妈。肖克力麦和马哈克木商量,决定婚后住在大河家镇,以便照顾年迈的母亲。
1月9日,是肖克力麦和马哈克木大喜的日子。按照当地的乡俗,马哈克木算是上门女婿,肖克力麦家的亲戚当天赶到马哈克木家吃完酒席,然后将马哈克木“娶”到大河家镇。当日早上8时许,肖克力麦来到镇上的一家美发店,一边化妆,一边幸福地等待马哈克木的到来。娶亲车队出发后,她每隔几分钟都能接到马哈克木发来的短信。下午3时许,马哈克木突然给肖克力麦打来电话,说他走错了路,正在掉头追赶其他的车辆。约10分钟后,她连续给马哈克木发了两条短信,但都没有收到回复。过了几分钟,肖克力麦的手机突然响起,电话是她舅舅打来的:“你不要等了,先回家吧。”舅舅说:“马哈克木的车出了点问题。”肖克力麦一下子蒙了,几秒钟后,她拨通了马哈克木的电话。接电话的不是马哈克木,那人急促地说:“马哈克木正在医院抢救……”下午5时许,肖克力麦脱下婚纱,急忙赶往临夏市。到临夏市已是晚上7时许,此时马哈克木仍在昏迷中。见肖克力麦情绪不稳定,陪同她的家人便将她送到了附近的亲戚家。
为爱守候
第二天上午,肖克力麦在医院的急救室见到了马哈克木,但无论她怎么呼唤,马哈克木就是没有反应。接下来的几天里,肖克力麦每天都来到病房,但她只是远远地观看,不敢走近。“我不敢看他,我感觉他不是马哈克木。”肖克力麦说,一周后,她才慢慢接受了这个惨痛的现实:躺在病床上的确实是她心爱的马哈克木。
“我们既然选择了对方,就应该彼此向对方负责。”肖克力麦走近病床,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那张曾经充满快乐的脸,喂他喝水,喂他喝药。“亲爱的,你睁睁眼!”闲下来的时候,肖克力麦总是盯着马哈克木的脸,希望他的双眼能突然睁开,然后望着她笑。1月27日中午,病床上的马哈克木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肖克力麦低头一看,她心爱的马哈克木睁开了眼睛!
“马哈克木!马哈克木!”肖克力麦喊出了声音,马哈克木嘴唇微微翕动,望了望肖克力麦,脸上竟然有了笑容,但很快,他又睡了过去。
“他醒了!”大夫说。望着病床上的爱人,肖克力麦一下子流下激动的泪水。 当天下午,马哈克木又醒了一次。这次,他开口说话了:“肖克力麦……”
“你醒了就好了,我准备回家去看一下。”肖克力麦说。“你不要走!不要走!”马哈克木在病床上乱动起来。肖克力麦见状,赶紧说:“你不要乱动,动了我就真走了!”果然,马哈克木安静了下来,之后又沉沉睡去。
27日晚,肖克力麦回到了大河家镇看望自己的母亲。第二天中午,她的电话突然响起,话筒里竟然传来马哈克木的声音:“你怎么不来看我呀……”由于脑部受伤,马哈克木的意识尚未完全恢复,他的一个电话让肖克力麦热泪满面。
“马哈克木一定会好起来。”1月29日一大早,肖克力麦匆匆赶到医院,静静等待马哈克木的再次苏醒。
人间有爱nbsp;nbsp;nbsp;
马二不都说,20天来,肖克力麦白天守候在马哈克木的身边,晚上则到临夏市的亲戚家借宿,“人都瘦了一圈”,但怎么劝,她也不愿意回去。
另一间病房内,马哈克木的堂哥马麻乃仍未苏醒,他的妻子阿菲叶抓着丈夫的手,静静地守候着。
“我心里十分难受,他们都是为了我和马哈克木的婚事才发生了这样的事,但事发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责怪我,这让我的内心很不安。”肖克力麦说,事发至今,她还始终没有见过在此次车祸中失去儿子的堂哥、堂嫂,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
事发后,虽然伤亡者家庭的经济条件都不好,但没有一家向马哈克木家伸手要钱,而是自己想办法筹钱疗伤。血浓于水的亲情,让这个不幸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员都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温暖。
“马哈克木的伤势非常严重,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马哈克木的主治医生马占海告诉记者,车祸造成马哈克木颅内弥漫性轴索损伤、右颞叶硬膜外血肿、外伤型蛛网膜下腔出血,左侧肋骨多发性骨折,目前虽已清醒,但完全康复尚需一段时日。“医药费是目前最大的问题。”马占海说,马哈克木的治疗至少还需要3万多元的费用,但他家显然已经拿不出钱了。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马哈克木家境非常贫寒,一家四口仅靠几亩山旱地勉强度日。此前,马哈克木兄弟俩一直在餐馆打工,收入不高。现在马哈克木治疗已花去2.7万元,这都是亲戚们凑的。
车祸无情,人间有爱。马哈克木与肖克力麦的故事传开后,在临夏引起了广泛关注。马哈克木曾经打过工的临夏学和穆斯林餐厅的员工送来了爱心捐款6000元;临夏伊香源清真餐厅也送来爱心捐款5000元;广河县民政局闻讯后,也来到医院看望。
“如果马哈克木能彻底康复,我将在我的餐厅免费为他举行婚礼。”采访中,临夏学和餐厅老板苏涛告诉记者。
“我必须要对他负责,无论他将来成了什么样子。”采访快结束的时候,肖克力麦语气坚定地说。
文/图 本报首席记者 齐兴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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